柳爺子的小閣子

　　我翻了翻雜誌，讓嘴巴休息一會兒，順便回憶一下我講到哪。

不等阿胤出口，我接著說：「前面我說到和杜依、師父相遇，親眼看見魔法決鬥，之後我昏倒了，對吧？」

「嗯，記性不錯，繼續說吧。」阿胤叫了一盤巧克力慕斯，隨後看著我。

抿一口咖啡，啟口，繼續我的故事。

■

我醒來後，發覺人已在道場裡。經庫伊娜解釋，才知道結界的功用。外人看不到結界內的我們，要是我和庫伊娜走出結界，經「師父」允許便可進入結界，或是由師父將我們拉進結界內。不過若三人一起走出結界，唯一的辦法是破壞原本結界，並製造出新的結界。

現在的結界便是重造過後的，原以為是因為我的關係才重造，後來才知道結界也有所謂的耐久度，經過風吹雨打總會老舊，若沒更換，結界很容易被破壞。

「杜依那傢伙呢？明明祭品在眼前，他怎麼不捉回去呢？」我起身坐著，向庫伊娜拋出一個疑問。

「誰曉得。」庫伊娜漫不經心地瞥向窗邊，似乎不喜我瞧見她的表情，又道：「或許是來測試祭品的品質吧。」

『說得也是……』我思忖，不過還是認為他沒抓我們回去這行為很怪異，不是每週都會對戰嗎？祭品都跑掉了，哪能對戰？

庫伊娜杵著側額，「別擔心那麼多，打從我被抓住那一刻起，戒指就已經紀錄了我所在的位置，戒指拔除我也沒多少魔力可使了。」

「居然有GPS定位，妳們國家也未免太先進！」我驚呼，隨後又解釋道：「呃、所謂GPS是紀錄位置的一種系統……對了，那妳和我在同一間祭品房的時候，不是也戴著戒指嗎？怎麼沒有被發現？」

「隱藏氣息。」漸容櫻緩步走向我們，手上拿著一壺剛沏好的茶。「氣息隱藏起來，連戒指的位置都會消失。」

我仍覺得疑惑，「所以，庫伊娜妳一直隱藏自己的氣息直到現在？」

庫伊娜飲一口茶，輕柔地擱下杯子。「是啊，耗了我許多魔力。所幸在鍛鍊你的期間，我有進補。」

妳所謂的進補，不過是吃零食罷了……

我忍不住暗自吐槽。

「零食乃人間美食。」話聲甫畢，庫伊娜又變出一包零食出來嗑。

漸容櫻邊倒茶邊說：「如今讓那鼠輩知道正身與分身，你們倆得協力合作，逃過劫難。」

庫伊娜拿著一片脆片餅乾端詳著，邊說道：「既然師父都開口要求我們合作了，那我就好心勉強地幫你度過難關吧，藍燄。」

「不要勉強啊！」我再次吐槽，「而且遇到劫難的是妳啊！」

「同舟共濟，有難同當。」她咀嚼著餅乾，用成語來說服我。我正打算回話時，她兩指夾著脆餅，指著漸容櫻道：「師父，徒兒想請你幫他看看Ch值為何無法持續上升的原因。」

漸容櫻接過脆餅，「他的Ch值上升情況如何？」

「從原本的3%左右到目前25％，這樣算慢嗎？」

「這樣的速度是普通快了，只不過……3％啊……一般激發Ch值從十位數起跳，所以這情況很明顯是『魔法沒有天賦』的人。」漸容櫻捻著白花鬍子說道。

他這段話著實打擊我的自尊，我自怨自艾著：「唔……怎麼會……我在自己的世界都打得贏路上的小混混，怎麼在這裡就……」

「別擔心，燄徒。」漸容櫻輕拍我的肩，「愛徒是我訓練出來的，再怎麼沒天賦也不至於不會使用瞬間移動，她會好好教導你的。」

「師、師父……我……」留下兩行清淚，我總算認他為我的師父了，但我寧可讓這位老頭訓練，也不要被蹂躪……

在這兒訓練了幾天，怪的是NYH沒有派任何一個人來捉拿我們，反倒任由我們在這，大概是料到我們不會亂跑吧。

連續幾週，杜依都自個兒來找庫伊娜對打，我被晾在一邊。對杜依來說，我這Ch值二、三十％的人就像一隻螞蟻，馬上會被踩扁，沒有凌遲的快感，庫伊娜比較適合當他的對手。

這樣也好，我可不想再讓腸子受到凌虐。但我認為杜依並未使出全力，總是笑嘻嘻的做魔法防禦，反倒是庫伊娜經常粗暴地和他對打。杜依為何要心軟？反觀，對我完全使用暴力……

突然，我靈光一閃——

『難道，杜依早知道我只是個分身，只是他不說破？……這就怪了……』

「怪什麼？開始訓練了。」庫伊娜踹了我的屁股，冷言。

我發覺她只要一觸到杜依的話題就會萬分生氣，杜依也是……他們兩人到底有什麼過節啊……？

「等你Ch值50％，我再告訴你。」

「唔喔喔！」我驚叫一聲，「妳終於肯跟我說別的事了！」

「廢話少說，站起來。」她變出魔劍，刀身揮到我面前示威著。我立馬起身，想到可以聽故事便熱血沸騰，又是一次漫長的訓練。

■

在戶外訓練，可說是非常自由，不怕道場崩塌。只是經常讓草地變成月球表面，或是將大片林子夷為平地。罪魁禍首想當然是那個女人，但最後清場的卻是我。我得要把月球表面填平，否則不能吃飯……啊啊，這怎麼跟我那囉嗦的老媽一樣啊？不過，比起老媽那河東獅，我寧願選暴力女，因為還有魔法可學。

庫伊娜雙臂交盤於胸前，站在已填平的地面上，「接下來，我要教你一樣能力，招式名為『慄』，不過那樣能力偶爾你也有，例如……」她頓了一下，「給我滾．出．去。」

腳猛然酥軟，這、這能力看別人使過，像是感受到威脅般，身體不自覺地僵住，連說話也變得吃力……但庫伊娜是完全讓我無法說話。

「如果雙方實力懸殊，就會像你一樣，連話都說不出口。如果差了二十幾％，說話便會吃力無比；Ch值相近者，說話不會太吃力，但仍會結巴。」庫伊娜做了一番解釋，而我慢慢地能說話了。「當然，以上的情形是一般狀況，也有例外。例如使出此招，高Ch值的敵方懼怕的程度高時，身體無法動彈，說話也會非常吃力。」

聽庫伊娜這麼說，我想起一開始被凱森斯抓的時候，我也有使出「慄」這個招式，難怪他說話會變得有點困難。

「那、那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，妳不是還有使出一招讓人無法說話的魔法？」我問道，第一次見面時，我只覺得她好神，動動手指就能隔空攻擊我。

「那招得Ch值80%才能使用，但屬於較耗魔的魔法。所以我們對戰都使用戒指。」她指著戒指道，「這戒指內可以儲存自身的魔力，可以使用此魔力製造出妳想要的武器，如此便不用耗費體內的魔力。」

「80％啊……」我苦惱著，到底得用多久的時間，才能達到80％呢？到蘭莎大陸已經過了一個半月了，我才35％，據庫伊娜說約是魔法學校的D級。

「別說這個了，你先練練我說的慄吧，忘了跟你說，極度憤怒所說出來的話也會有『慄』的效果。練好這招，即便你Ch值低，遇到敵人時可用這招讓敵人停住，雖然只是一下子，但至少能拉開敵我的距離。」

想想也有道理，敵人都是九十幾％的妖怪，我該怎麼自保比較重要。

我對著一棵大樹，整整做了兩天的練習。為何對著大樹呢？這得問庫伊娜，好說歹說她都不肯當我的練習對象，我說那去找師父時又被挨揍，說是若成功了不就讓師父丟臉等等奇怪的理由，所幸師父是挺我的。

「庫伊娜，我的愛徒，就讓他跟我練習練習吧。遇敵使用失敗，那才難堪。」師父綹著鬍子說道，原先與我爭執不休的庫伊娜，馬上成了聽話的小貓，依了師父……這、根本差別待遇嘛！

「燄徒，開始吧。」師父與我正對盤坐，我深吸一口氣，想像我遇到小混混，表情猙獰，聲音好似示威一般：「讓開。」

沒料到此舉令庫伊娜笑倒在地，她根本對我的「慄」毫無畏懼，為什麼？再看看師父，和顏悅色，彷彿剛剛我和他喝完下午茶一樣，表情甚是愜意。師父柔聲笑道：「該我了，燄徒。」語畢，歛起柔和的神情，道：「憑什麼本事要我讓開？」

此話氣勢凌人，低沉的嗓音有如寒冰席捲，多了幾分冷意。

不只我，連庫伊娜都坐著不動，看來我倆都被師父的「慄」所影響。只見師父恢復先前的神情，笑意盈盈，「老了！功力只發揮了五成，看來我得再多磨練磨練。」

你、你這老頭……竟然說只發揮了五成功力？因為你，我得盤坐個兩天一夜，像尊佛陀般，眼睛半點兒也沒眨，眼淚都不自覺地流出。庫伊娜看我這般醜態仍笑倒在地，她約只坐了半小時，便在我面前吃起零食來了！而我整整兩天無法進食，庫伊娜便將剩菜剩飯端到我面前，像在祭拜神明，可我連筷子也動不得，只能巴望著眼前的食物。

兩天過去了，我已飢腸轆轆。不管腿痠腳麻，也不管眼前食物是否沾上塵土，拿起碗筷便開始大快朵頤。看來，慄這個招式，我得還不成氣候。

說起來，初來巫萊山時，我注意到師父總會到懸崖邊和墓碑說話，一開始看挺毛的，後來便習慣了。某天，我偷偷去看墓碑上的名字是誰，哦，「愛妻紫凝之墓」，原來是師父的妻子啊！也難怪他照三餐來跟墓碑說話。後方傳出一陣感嘆，是庫伊娜。

「七年了……不僅師父無法忘懷，我也捨不得。」庫伊娜悠悠看著遠方，感傷地說著。

「師父真是性情中人哪。」我也嘆道，生死無常。但庫伊娜反駁我：「什麼生死無常，沒這回事，師母並非自然死亡。」

「難道是NYH的祭品制度？沒想到那麼久以前就有這個迷信的制度了……那當時妳們有去搭救囉？」我問道。此話似乎刺傷了她，雖然只有一瞬間，但我確實看到她哀愁的神情。她迅速收回，隨即轉為冰冷的臉孔說道：「等你50％，再跟你說。」

又是五十％！可惡，她真會挑起我的好奇心……

我笑了一聲，便道：「那，趕緊訓練吧！」我可是等不及要聽故事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