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爺子的小閣子

※此為在下腦補妄想小故事，部分冉伯牛自白。

害怕學校老師和同學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。

害怕他們用嘲諷的語氣跟我說話。

——我，

　　　　可不可以不要上學？

■

窗外的天空烏雲密布，彷若黑色顏料隨時鋪天蓋地席捲而來。

『好像快下雨了，還是快點回家吧。』冉伯牛望向窗外，趕緊辦完借書手續走出圖書館。

手上抱著一本精裝書，為了不讓雨淋溼了書本，他頭低低的往前奔跑。

距離圖書館不遠處的空地，幾位少年正踢足球，其中一個黝黑皮膚的少年指著冉伯牛，【喂，你們看，是臭臭牛。】

【啊？真的吔。】拿著球的平頭少年說道。

【我們過去弄弄他吧。】黑皮膚的少年對平頭少年說：【球給我。】

他接過球，瞄準冉伯牛用力踢過去，正中目標。

「唔！」冉伯牛被打中了背部，手上的書和他一起跌倒在地。

【啊呀呀，還以為是誰呢，這不是臭臭牛嗎？足球真不小心，自己跑來撞你，真抱歉啊，哈哈。】黑皮膚少年撿起球，得逞的笑笑。

冉伯牛沒有怒意，只是拍拍身上的灰塵，慢條斯理地撿起書本。

這樣簡單的動作，卻讓黑皮膚少年滿臉不悅。

【裝什麼冷靜啊你？】黑皮膚少年不滿的踩住正要被冉伯牛撿起的書本。

【書該不會是去圖書館借的吧？摸到書的人也會臭臭的，啊噁。】一旁的平頭少年和黑皮膚少年一起踩著書本，其他少年跟著喊「啊噁」後，也加入了欺負的行列。

『那……那是孔子老師寫的書啊……

你們不能這樣糟蹋它……不能……』

少年們規律的大喝，腳隨聲音的節奏踩書，甚至有人踢冉伯牛的背脊。

「求你們……求求你們別踩書……」冉伯牛磕頭懇求，爬過去想要保護那本書，卻被其他少年一腳踢開。

【不會是怕被圖書館罰錢吧？】黑皮膚少年吆喝著，【各位，盡量弄髒吧！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錢再買一本。】

大夥兒聽了那少年的話，踩得更起勁。

冉伯牛無能為力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書被踩爛，淚珠一滴滴的流了下來。

天空下起不小的雨，少年們發現下雨，立刻做鳥獸散，其中幾位多踹冉伯牛幾腳並吐了口水才離去。

冉伯牛趕緊爬過去，拾起被塵土弄髒的書本，緊緊地抱在懷裡。

混著雨水的淚，沾濕了書本。

■

「冉耕，回來啦！」聽到玄關發出的聲音，媽媽趕緊走出廚房迎接。看到全身溼漉漉又沾滿塵土的冉伯牛很是心疼。

「唉呀、怎麼弄成這樣呢？跌倒了嗎？我去拿毛巾——伯牛？」

冉伯牛一句話也沒說，逕自往房間走去。

一回房，他拿報紙鋪地板，將書平放在上，隨手拿一條乾毛巾擦乾書本。

吸吸鼻子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
◆◇◆

「啊啊——買花又不是我的拿手項，主任為什麼要我買來放在校長室？肯定是要拿來巴結校長……」

孔子擰眉咕噥，走入圖書館內尋找館藏的花草書。

冉伯牛在不久後也抵達圖書館，手上拿著昨天借閱的書到櫃檯，這次肯定免不了被責備。

「同學，這本書毀損太嚴重，必須要賠償。」

「對不起……」

圖書館館員端詳那本破爛的書，才找到借閱條碼，她輕嘆口氣，瞪了冉伯牛一眼。

「你知道這是你第幾次弄壞書本了嗎？」

「對不起……」

「說對不起有用嗎？為什麼書可以被你搞成這樣？這不是拿來玩的，是拿來看的！」

館員放大音量，她知道冉伯牛家境不好，每每冉伯牛拿回來的破爛書，總是用她的薪水代冉伯牛賠償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，一個月弄壞十幾本書，是要把她搞到窮困潦倒嗎？

她嚴重認為冉伯牛是在整自己。

而冉伯牛仍舊只說對不起，讓館員忍無可忍。

「你是機器人嗎？只會說對不起。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對我來說很困擾？啊？」

「發生什麼事？」孔子拿了一本花草書到櫃檯前，有些不悅，「作為圖書館館員，不曉得在圖書館要安靜？」

「老師，您看到自己的書變成這副模樣，還能冷靜嗎？」館員拿起破爛的書本在孔子面前晃呀晃，孔子臉色鐵青，一把拿過那本破書。

「這這這這……這不是我的書嗎？為什麼會被破壞成這樣？這可是上個月才發行的新書啊！」而書中散發的一股異味，讓他捏緊鼻子。

「是啊，就這小弟弟借的。」館員沒好氣的說。「這個月你的書被他毀損了好幾十本，我看替他付賠償費就飽了。」

冉伯牛聽到他崇敬的孔子就在旁邊，忍不住跪下大哭。

■

歸途，孔子腦袋一直重複播放方才在圖書館發生的事。

那個孩子與他素昧平生，他卻不曉得從哪來的想法，覺得上天是要將那孩子交給自己，由他來改變那孩子——或者，那孩子所在的環境。

孔子沉吟一會兒，看看手上的花草書。

他從未看過那個學生，聽館員說，是住附近的孩子，有上學，但很少出現在學校。喜歡來借書，但歸還的書沒一次是完整的。

這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。是什麼原因，可以讓那愛書的孩子有理由破壞書本？

他輕勾嘴角，這時候還管什麼花？回去圖書館吧。

◆◇◆

【羞羞臉、哭著回家找媽媽——羞羞臉……】

又是上次欺負冉伯牛的少年們，冉伯牛明明繞道而行，卻還是遇到了他們。

黑皮膚少年擋住他的去路，搶走他手上的書本，【咦？怎麼又一本新的？上次那本呢？】

冉伯牛墊腳想拿回書本，少年故意拿得很高，隨手翻了幾頁。

【這不會是偷來的吧？】其中一個少年懷疑地看著冉伯牛。

「不是的……還給我……」冉伯牛手伸得很高，黑皮膚少年爬到樹上，得意洋洋的看著他。

【冉伯賊、冉伯賊……】旁邊的少年們齊聲喊道。

圖書館發生的事情彷彿歷歷在目——

『既然你這麼喜歡看書，那我這本給你吧。』孔子拿出他隨身攜帶的新書（傳教用）給冉伯牛。

『老師、你要三思啊！』館員阻止道。

『有什麼關係？不能讓愛書的孩子沒書看啊。』孔子蹲下身子，扶起冉伯牛，『或許是別的原因，才會讓館藏的書變成那樣的吧？』

冉伯牛沒有告訴他們被欺負的事，只是一再道謝：『謝謝孔子老師……謝謝……我會好好珍惜的……』

『又是這句話。』圖書館館員皺眉，她不曉得聽冉伯牛說了幾遍，但對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。

『沒事了，趕快回去吧。』孔子摸摸他的頭笑道。

——怎麼能白白浪費老師的心意？我已經讓很多人失望了……不能再……

冉伯牛橫下心，跑到樹幹旁，一手抓枝幹，一腳使力往上爬。

【唷～臭臭牛也想學爬樹，好危險啊～】黑皮膚少年坐在枝幹上挑釁，他怎麼也沒想到，冉伯牛真的爬上去了。

少年不滿的啐了一聲，對樹下的朋友們喊著：【你們誰，把書接好啊！】說完，手上的書本拋扔出去，形成完美的拋物線，最後落在甫到樹下的來者手中。

「唉呀，這本書，好眼熟啊。」聽得出來者語氣幾分刻意，他瞇著雙眼瞧樹上的少年。「扔書的，是你吧？」

【不、不是我……】少年下意識搖頭否認，對方眼神釋出殺氣，少年身後感到一陣寒意，連忙指著樹下的同夥，【是、是他們叫我這麼做的！】

樹下的少年們個個不敢說話，也沒有一個人發現那本書封面上的男人就在眼前，只有冉伯牛淚眼汪汪的看著男人。

「老……老師……」

他又救了他，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根浮木。

其他人一聽是老師，更是不敢吭聲，名副其實的欺善怕惡。

「下來吧。」孔子朝他伸出雙手，「不會有人敢再欺負你，放心吧。」

這個老師，不一樣……和其他人不一樣……

沒有異樣的眼光、沒有嘲諷的語氣……

跟著他，或許我就不會害怕——

他毫不猶豫的投向孔子的懷抱。

孔子抱著他，離開前看了那幾名少年，露出的笑容有如冰霜，少年們紛紛打了寒顫。之後應該不敢再欺負這傢伙了，他這麼想。

「要不要考慮轉到我們班呢？我保證班上那些孩子不會欺負你。」

「好！」

「……還有，我先放你下來了，你好重。」

※

人生系列之後才會貼，原本說這裡不會再更新，但孔子系列是與貓御子的聯合創作，這不能不棄。

❝　補充　❞

歷史上據說冉伯牛在和孔子周遊列國後回來便染了痲瘋病，從此不願見人。德行僅次於顏回。

在論語雍也篇中，孔子後來是在窗邊握住冉伯牛的手痛哭。

痲瘋病不會傳染，故有人認為冉伯牛的病是遺傳。

有看過一篇小故事，說是冉伯牛因得病，身上會散發一股不好聞的味道，他怕這個味道造成別人困擾，所以看到人都會繞道而行。

在此也是如此設定，但因為是高中paro，沒有周遊列國的橋段，所以自行腦補了這個小故事